我初次建立的上海情感
1980年,我正好十八岁,有机会来到了令人向往的上海。
那时有关上海的故事,和对上海概念上的了解,主要来自于我的父母,那时父亲经常带着兴奋的神情不厌其烦地给我们讲他年轻时常去上海的听见所闻及感受,留给我们的感觉好像是没有生活在上海的一种遗憾。而母亲呢,因其姨母在上海生活,有机会你来我往,所以我的母亲在日常生活中思想、气质也就显得与众不同。由于与上海的交往不断,家中还调换了很多的全国通用粮票,包括上海专用粮票(计划经济年代)。所以家里就经常出现上海的糕点、糖果、水果等多种食品和物品。就这样虽说没有去过上海,但她对我的诱惑却在不断增强。
那一年,我们六个十七至二十岁走出校门不久,刚刚参加工作,也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县城小青工来到上海,左脑记者单位交代的学习任务,右脑酝酿着怎样利用空隙时间完成自己游玩的愿望;嘴里讲着苏北的普通话,两耳听着不懂的侬语;手里拿着一份上海交通地图,双脚追赶着开往目的地的公共汽车,双眼被吸引着的是上海闻名遐迩的景点:外滩万国气派的建筑,黄浦江的外轮,繁华的南京路,24层楼的国际饭店,大世界哈哈镜,豫园的各色小吃,不同肤色的外国人等等。当然也少不了部分上海人傲慢的神情,鄙视的眼光,例如在公共汽车上,在购物时,但我们不在乎,快乐已充满了整个身躯。
但至今忘记不了的好像也是上海的一景,那就是左膀套着红色袖章,脖子上挂着需要时就能吹响的哨子,手里拿着红色或黄色的小旗子,讲着上海普通话的中老年男女,他们维持着各行各业、大大小小公共场所的治安和秩序,维护着周围的环境卫生,并对其工作充满热诚,商店里、马路边、汽车站台、公园内、弄堂里……到处都有他们的身影,他们就好比是上海的活地图,部分还兼义务导游,给人一种安全感。
当我们被百货公司里华丽的、新颖的多款时装,时髦的、多样的皮鞋,精致的、豪华的、能满足不同层次需要的、琳琅满目的商品吸引表出现傻样时,总有带红色袖章的老人不停地提醒着:钱包当心,背包放到前面!东西拿拿好……他们那慈善的面容,关心的语气,让我理解为包里虽然没有多少钱,购买的东西也不是高档的,但来一次上海不容易。尽可能不要发生被偷等不愉快的事情,不给坏人任何机会。哦!聪明、机智、善良的老;老人……
当我们在行路共搞不清方向时,只要询问一下路旁带红色袖章的老人,他们都会认真地听、仔细地回答、热情地指点。而我们就会用最好学的,使用率高的上海话说:“下下侬!”自我感觉真不错。但也有例外,有一次向一位上海的男青年打听某某景点,谁知受到了愚弄,但我们原谅了他。是呀,上海虽然是个大都市,出现道德修养、文化素质等各异的人,应该不是奇怪的事情。就这样,带着红色袖章的老人在无意中就成了我们求助的首选对象,使得我们在上海这个大千世界,购物满载而归,游玩称心如意。
最有趣的是在当时名叫西郊公园的动物园内,由于公园内动物太多,每一种我们都想亲眼看一下,到中午,同伴中有一位姑娘感觉太疲劳(如果把我们居住的县城走一圈也就需要半天时间),于是我们决定让她在哪种动物馆附近休息一下,并将好在原地等我们回来接她。谁知,分手不久,我们全部把她给忘了。等我们精疲力竭地游完时,天已渐黑,准备回家时,才想起了约定,急忙寻找,但不见人影。那时,真把大家吓坏了,当时的通讯也不方便,在大上海找人真不容易。这时大家一致,统一行动,不能再出意外,先集体回招待所看着,还不见人影,折腾到晚十二点左右终于在那个走散姑娘的亲戚家团圆,当然了,还得接受长辈给我们的训导。待焦虑的心情放松后,倍感疲惫,这一夜睡得真香啊。
从此以后,我成了一位上海迷,上海牌的一切日常生活用品成了我生活中不可缺少的依靠。就是生病了,还要去上海医院治疗……总之,我在十八岁时,“上海”融进了我的一生中,我与“上海”从此结下了不解的情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