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马•男童
我想我喜欢高晓松的那个说法:被人供养的初恋男童,它让我想起有一次在半夜起床,看村上春树小说的经历。这件事让我觉得自己很浪漫——而此前我觉得这18年乏善可陈。我像所有普通的孩子那样长大,没有刻骨铭心的记忆和总是浪漫的日子。而十八岁来了,竟是不免有些突兀。
十八岁来了。应该是懂事、上进、认真的时候了,不能迷迷糊糊、浑浑噩噩……是了,大人总有些近似大而无当的想法,对一些年分做出特定的意义。并偏执地肯定它。而十八岁的到来,于生活并没有大刀阔斧的改变。无非是“有可能”而不是“肯定会”。在慎重与严肃的等待、甚而是期待中到来的十八岁,真的惊心动魄吗?
十八岁来了。让我想起慵懒的午后,阳光柔和得令人有些倦怠。平淡得如同脉脉流水又似白云朵朵的生活中,窥见我们喜欢的美丽东西:琴弦间泻出的老歌,书本中淌出的诗句,有卷卷头发的漂亮男孩和脚步轻盈的可爱女生。
十八岁来了。随之即来的是悠长的青春。那么多的理想,行吟诗人,银剑骑士,流浪歌手。戏院小丑……在夜里游荡,呢喃着幸福的味道,还有那么多的青春可供挥霍。转过身,那些银蝶般的意象纷纷展翅。
十八岁了来了。忽然愤怒了,忽然摇滚了,忽然逃避了。那儿的世界言语粗俗,没有温柔的抒情和优雅的举止。人们不愿意互相微笑、互相作梦,只会猜疑着:为何对我这么好?避开那些眼光,我想成为狂人、颠僧、空想家、魔鬼、疯子、妖灵、孤独症患者……想成为邪气而鬼魅的人物,更想成为那种为了理想而战斗的游击队员。
十八岁来了。我放慢脚步,想看看那崇尚英雄时代的年纪,可我又害怕回头就变成了盐柱。我的,童年的那些忆恋的往事……那飘逝的绿色童年正悄悄凝结成纹路间的铜锈吗?我能把所有的记忆都卷藏起来,让他们静静沉寂成一无所有的镜面吗?纯正年代,纯真年代!
十八岁来了。我张望着。它曾经是像巫师的咒语那么神秘,现在它来了。我磕磕绊绊地来到这里,迷茫,怅惘。我的青春是什么样的?我的未来是什么样的?我准备着要把它们细细勾画了,而他们会不会越变越模糊了?
十八岁了了。世界忽然把地图摊开在我的眼前。我拿着笔记本走过这里的高山,那里的湖泊,走过沙漠和森林。我告诉这儿的人那儿的故事,我细述那里的生活给这里的人。夜里我坐在戈壁上,天空中繁星点点,月亮是蓝的。我有些冷,我抓紧衣裳,我听见驼铃的声音,冬不拉,还有绵长温暖的歌谣……
我,半夜起床看书的被人供养的初恋男童,已经到了十八岁了。这个过程晃晃悠悠……我像是木马上的忧郁男孩,在鸿蒙初辟之后,等岁月荒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