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岁,等待中的“夜皇后”

“我送你一束花吧。”——“我要的花,你是买不到的。”

“是什么?”——“黑郁金香。”

站在窗前的晚风里,细细历数着十八岁梦季里的一片片落叶。

很爱的花是黑郁金香。喜欢那种墨紫晶的眼神,藏在层层花蕾里历数清冷。深沉而柔和的故事,是属于夜的颜色。

她得名字叫做——夜皇后……

“你还在等吗?”——“我会一直等下去。”

当记忆背起行囊向青涩告别的时候,彼岸飘来岁月的歌。终有一天,天真与单纯会如远隐的虹。只是我答应自己的,就做不到放弃。

答应自己等待一辈子,就决不会是半辈子。

终于得到了几个黑郁金香的种球。极细致地将她们埋葬在窗台上的盆中。简陋的盆室不适合“夜皇后”这高贵的名字。可我做不到更多。

我没有更多的钱来购置那专用的栽盆、控温的设施,那进口的土壤和各种我即使买来也看不懂该怎么使用的大包小包。朋友见到,笑我用种君子兰的方法种黑郁金香。

——为什么不买些专用的泥土和工具呢?

——我还是学生。我没有太多的钱。

——她和其他的花不一样。既然种了,就得肯付这投资。

——我不是荷兰花圃的专业园丁。我没有专门的精力、花过多的力气来打理。更何况,重要的考试就在面前。

——你不是很在乎它吗?

——即使如此,我也不可能花全部的钱和时间。我只能做我力所能及的一切。

这是我今生第一次种花。

有人问,既然是第一次种,为什么不从最易活的太阳花、雏菊等入手呢?我回答,我是因为喜欢黑郁金香才种花的,不是因为爱种花才种黑郁金香的。于是我依然选择这并不太平凡的夜皇后,我依然用自己的方式等待花开。

我没有钱来为她制造更多的优厚条件,也没有时间时时刻刻呵护她。然而既然我决定去做,我便会做我能做到的最尽力。

同样是想做瘦身锻炼,有人买了Diadora的运动鞋和紧身装,办了5000元一个月的会员卡。有人翻出自己的旧跑鞋,每天在大街的清晨奔跑。我们无法肯定谁得到的效果更好。

同样是学习,有人背着名牌的淑女包,用着派克金笔,书本永远是用塑料薄膜包得妥妥帖帖。有人的书包笔盒永远不修边幅,用着地摊上卖的漏油的原珠笔。我们无法肯定谁得到的成绩更好。

我依然爱着黑郁金香。

虽然我没有专业的种植条件,可我依然执着地爱着我追求的夜的墨紫色。

请不要因为我只能给她简单的幸福,就建议我只能种太阳花。一如请不要因为有人用着自制的木尺而不是光滑明亮的有机玻璃建筑尺,就建议他不准学习线性代数而只能重复一加一。

十八岁的虹影做不到更多,只能在页数絮乱的昨天,从解析几何和文言文的缝隙里,取一瓢弱水作鹤饮状。

我每天在窗前等待她得盛开。可是,正如胡适的词句,尽管我朝朝频频惜、夜夜不能忘,她却依然苞都无一个。

于是朋友更开始嘲笑我。“夜皇后”是高傲的花朵,她得要求很高。自认为对她付出了很多,可是她依然不会觉得你已经尽力。正如很多时间,用功和成绩并不完全成正比。

然而我还能做什么呢?我不想刻意地去揠苗助长。

一天天过去了。泥土安静得令我坐立不安。我甚至很想翻开泥土看看它究竟如何。可是理性终究还是战胜了可笑的急迫。

我叹息。

如果她破土而出,至少我可以拥有希望,知道自己并不是徒劳。

如果她腐烂死亡,那么我也可以决定放弃,明确自己的失败。

但是,她既没有发芽,亦没有死去。

希望和失望就这么在零度线僵持。我的希望也就这么耗着……我的青春总在努力之后耗着……

然后会不会梦想成真?

好地坏得美的丑的真的假的哭的甜得哭的笑的有生有死有爱有恨有泪有幸福悲伤风起云落地狱天堂海角天涯希望失望努力追求一种感觉一个目标一分一秒一生一次一辈子。

在第一次志愿与黑郁金香一同埋葬进最深的祈祷之后。

一切——从今开始。

十八岁梦里的“夜皇后”。十八岁的明天,将要背水一战。虽然挑战与磨练如讯飞的风。没有春天就没有播种,没有播种就无所谓收获不收获。没有有就没有没有,没有没有也无所谓有没有。

于是我们终于只有跨越今天,走向追求前方注定的挑战。

决定了等待,就决定爱一切的结局。人的一生又许多次决定和等待。并不是每次等待都有结果。然而我们依然静静地等待。

因为我们已付出努力。

追求一个如黑郁金香般不平凡的梦,就注定了无尽的付出。我们做不到最好,我们只能尽力。惟有努力过,也许在老去之时。回望过往,才终于在苍茫天涯的背后,回到自己的故乡。看最后的守候开出最美的春华。不再需要难过,不再需要孤独的等待,不再需要满世界游走找寻。

希望的尽头不再需要遗憾。“夜皇后”的裙摆淳黑而透明,流溢着日光第七层色感的折射。

当我写下这段位文字的时候,我正坐在梦中的校园,仿佛看见窗前的盆中已萌出了新芽……

顾海琳
2012-01-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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